为圃者仰而视之,曰:“奈何?”曰:“凿木为机,后重前轻,挈(1)水若抽,数如泆汤(2),其名为槔(3)。”为圃者忿然作色笑曰:“吾闻之吾师,有机械者必有机事(4),有机事者必有机心(5)。机心存于胸中,则纯白不备。纯白不备,则神生不定。神生不定者,道之所不载也。吾非不知,羞而不为也。”
子贡瞒然(6)惭,俯而不对。有间,为圃者曰:“子奚为者邪?”
曰:“孔丘之徒也。”
为圃者曰:“子非夫博学以拟(7)圣,於于(8)以盖众,独弦哀歌以卖名声于天下者乎?汝方将忘汝神气,隳(9)汝形骸,而庶几乎!而身之不能治,而何暇治天下者乎!子往矣,无乏吾事(10)。”
子贡卑陬(11)失色,顼顼然(12)不自得,行三十里而后愈(13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