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】

6.许允①妇是阮卫尉女，德如妹②，奇丑。交礼竟，允无复入理，家人深以为忧。会允有客至，妇令婢视之，还答曰：“是桓郎。”桓郎者，桓范③也。妇云：“无忧，桓必劝入。”桓果语许云：“阮家既嫁丑女与卿，故当有意，卿宜察之。”许便回入内，既见妇，即欲出。妇料其此出，无复入理，便捉裾停之。许因谓曰：“妇有四德④，卿有其几？”妇曰：“新妇所乏唯容尔。然士有百行，君有几？”许云：“皆备。”妇曰：“夫百行以德为首，君好色不好德，何谓皆备！”允有惭色，遂相敬重。

【注释】

①许允（？—254）：字士宗，高阳（今河北高阳）人。三国时期曹魏官员、名士，官至中领军。

②阮卫尉：阮共，字伯彦，生卒事迹不详，在魏朝官至卫尉卿。德如：阮侃，字德如，晋代医家，陈留郡（今属河南杞县）人。幼而聪慧好学，尝官至河内太守，尤对本草有所研究。

③桓范（？—249）：字元则。沛国龙元（今安徽怀远）人，官大司农。文学家，画家。

④四德：妇德、妇言、妇容、妇功。最早见于《周礼·天官·冢宰》，是封建社会对妇女的一种要求与束缚。

【翻译】

许允的妻子是卫尉卿阮共的女儿，阮侃的妹妹，非常丑。行完新婚的交拜礼后，许允便不再去新房，家里人十分担忧。这天正好有位客人来看望许允，新娘便叫婢女去看看是谁，婢女回报说：“是桓郎。”桓郎就是桓范。新娘说：“不用担心，桓范一定会劝他进房来的。”桓范果然劝许允说：“阮家既然嫁个丑女给你，应该是有用意的，你最好能体察到。”许允便转身进入新房，见到新娘，马上又想出去。妻子预料他这一去就不会再进来了，就拉住他的衣角让他停下。许允便问她：“妇人应该有四种美德，你有几种？”新娘说：“我只缺‘妇容’一样而已。可是读书人应该有百样品行，您有几种？”许允说：“全都有。”新娘说：“所有品行中，‘德’是最重要的，但是您爱色不爱德，怎么能说样样都有！”许允露出惭愧的神色，从此就很敬重她。

【点评】

古代封建包办婚姻之下，常常会有结婚之后不满意的，又不能随便离婚。许允的妻子谈吐不凡，一番话说得许允羞愧，也为自己争取到了幸福。虽然常言道“娶妻娶德不娶色”，但在大多数男人的眼里，还是德不如色，色不如媚，这也是无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