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 很远的很远的,从这里看不见的山奥里,有一个大的美丽的镜一般通明的池塘。这四近,是极其幽静而且凄清,爱在便利地方过活的轻薄的人们,毫不来露一点脸。只有亲爱自然的画家和失了恋而离开都会的苍白的青年,有时到这里来,从那眼泪似的发闪的花,接吻似的甘甜的小鸟的歌曲里,接受了不可见的神明的手所给...
雕这样体面的自由的鸟,是再也没有的了。雕这样强的勇的鸟,是再也没有的了。而且,在动物里面,象雕这样喜欢那高的冷静的山的,是再也没有的了。雕是被称为鸟类之王的。在人类里,虽然没有叫自己的王或豪杰们显出力量和勇气来看的人,但在雕队伙中,却即使翅子和嘴子生得大,也不能说是豪杰。这是雕的古来的习惯。 无论怎样...
黄昏一到,寺钟悲哀的发响了,和尚们冷清清的唪着经。从厨房里,沙弥拿着剩饭到池塘这边来。许多鲤鱼和赤鲤鱼,吃些饭粒,浮在傍晚的幽静的水面上,听着和尚所念的经文,太阳如紫色的船,沉到远处的金色的海里去。寒蝉一见这,便凄凉的哭起来了。 有今朝才生的金色和银色的两只胡蝶。这两只胡蝶,看见太阳沉下海底去,即刻嚷...
一 那一冬很寒冷,住在池里面的鱼儿们,不知道有怎样的窘呢。当初不过一点结得薄薄的冰,一天一天的厚起来。逐渐的迫近了鱼们的世界。于是鲤鱼,鲫鱼,泥鱿等类的鱼儿们,都聚在一处,因为要想一个防冰的方法,开始了各样的商量,然而冰的迫压是从上面下来的,所以毫没有什么法。到归结,那些鱼们的商议,除了...
一 老虎疲乏了…… 每天每天总如此…… 狭的笼,笼里看见的狭的天空,笼的周围目之所及又是狭的笼…… 这排列,尽接着,尽接着,似乎渡过了动物园的围墙,尽接到世界的尽头。 唉唉,老虎疲乏了……老虎疲乏极了...
爱罗先珂先生的童话,现在辑成一集,显现于住在中国的读者的眼前了。这原是我的希望,所以很使我感谢而且喜欢。 本集的十二篇文章中,《自叙传》和《为跌下而造的塔》是胡愈之先生译的,《虹之国》是馥泉先生译的,其余是我译的。 就我所选译的而言,我最先得到他的第一本创作集《夜明前之歌》,所译...
Ⅰ Ekbruligis mi fajron en kor’, Ĝin estingos nenia perfort’. Ekflamigis mi flamon en brust’, Ĝin ne povos estingi eĉ mort’. Ⅱ ...
我看这剧本,是由于《新青年》上的介绍。我译这剧本的开手,是在一九一九年八月二日这一天,从此逐日登在北京《国民公报》上。到十月二十五日,《国民公报》忽被禁止出版了,我也便歇手不译,这正在第三幕第二场两个军使谈话的中途。 同年十一月间,因为《新青年》记者的希望,我又将旧译校订一过,并译完第四幕,按月登在《...
序 幕 (夜间的寺院模样的一间房屋,青年向着大桌子,在洋灯下读书。不知从什么地方进来了一个不认识的男子。) 青年 你是谁? 不识者 就是你愿意会见却又不愿意会见的。 青年 来做什么? ...
我要用这著作说些什么,大约看了就明白。我是同情于争战的牺牲者,爱平和的少数中的一个人——不,是多数中的一个人。我极愿意这著作能多有一个爱读者,就因为借此可以知道人类里面有爱平和的心的缘故。提起好战的国民,世间的人大抵总立刻想到日本人。但便是日本人,也决不偏好战争;这固然不能说没有例外,然而总爱平和,至少也不能说比别国人更好...
我的《一个青年的梦》被译成贵国语,实在是我的光荣,我们很喜欢。我做这书的时候,还在贵国与美国不曾加入战争以前。现在战争几乎完了,许多事情也与当时不同了。但我相信,在世上有战争的期限内,总当有人想起《一个青年的梦》。 在这本书里,放着我的真心。这个真心倘能与贵国青年的真心相接触,那便是我的幸福了。使我来...
正当那时候,有人在那里,将彼拉多使加利利人的血和他们的祭物,搀杂在一处的事,告诉耶稣。 耶稣回答说:你们以为这些加利利人比众加利利人更有罪,所以受这害么? 我告诉你们:不是;你们若不悔改,都要如此灭亡。 《路加福音》第十三章一至三。
阿尔志跋绥夫(M. Artsybashev)在一八七八年生于南俄的一个小都市;据系统和氏姓是鞑靼人,但在他血管里夹流着俄、法、乔具亚(Georgia)、波兰的血液。他的父亲是退职军官;他的母亲是有名的波兰革命者珂修支珂(Kosciusko)的曾孙女,他三岁时便死去了,只将肺结核留给他做遗产。他因此常常生病,一九〇五年这病终于成实,没有全愈的希望了。 ...
夏目漱石 夏目漱石(Natsume Sōseki,1867—1917)名金之助,初为东京大学教授,后辞去入朝日新闻社,专从事于著述。他所主张的是所谓“低徊趣味”,又称“有余裕的文学”。一九〇八年高滨虚子的小说集《鸡头》出版,夏目替他做序,说明他们一派的态度: “有余裕的小说,即如名字所示,不是急...
芥川龙之介 是一日的傍晚的事。有一个家将,在罗生门下待着雨住。 宽广的门底下,除了这男子以外,再没有别的谁。只在朱漆剥落的大的圆柱上,停着一匹的蟋蟀。这罗生门,既然在朱雀大路上,则这男子之外,总还该有两三个避雨的市女笠和揉乌帽子 [市女笠是市上的女人或商女所戴的...
芥川龙之介 一说起禅智内供的鼻子,池尾地方是没一个不知道的。长有五六寸,从上唇的上面直拖到下颏的下面去。形状是从顶到底,一样的粗细。简捷说,便是一条细长的香肠似的东西,在脸中央拖着罢了。 五十多岁的内供是从还做沙弥的往昔以来,一直到升了内道场供奉的现在为止,心底里始终...
菊池宽 铃木八弥当十七岁之春,为要报父亲的夙仇,离了故乡赞州的丸龟了。 直到本年的正月为止,八弥是全不知道自己有着父亲的仇人的。自己未生以前便丧了父,这事固然是八弥少年时代以来的淡淡的悲哀,但那父亲是落在人手里,并非善终这一节,却直到这年的正月间,八弥加了元服为止,是...
菊池宽 是离骏河府不远的村庄。是天正末年 [天正止于十九年,即西纪一五九一年。] 酷烈的盛夏的一日。这样的日子,早就接连了十多日了。在这炎天底下,在去这里四五町 [三百六十尺为一町,合中尺三十四丈;三十六町为一里。] 的那边的街道上,从早晨起,就一班一班的接着走过...
江口涣 就现在说起来,早是经过了十多年的先前的事了。 当时的我,是一个村镇的中学的五年生,便住在那中学的寄宿舍里,一到七月,也就如许多同窗们一般,天天只等着到暑假。这确凿是,那久等的暑假终于到来了的七月三十一日的半夜里的事。 被驱策于从试验和寄宿...
有岛武郎 一 阿末在这一晌,也说不出从谁学得的,常常说起“萧条”这一句话来了: “总因为生意太萧条了,哥哥也为难呢。况且从四月到九月里,还接连下了四回葬。” 阿末对伙伴用了这样的口吻说。以十四岁的小女孩的口吻而论...
有岛武郎 你们长大起来,养育到成了一个成人的时候——那时候,你们的爸爸可还活着,那固然是说不定的事——想来总会有展开了父亲的遗书来看的机会的罢。到那时候,这小小的一篇记载,也就出现在你们的眼前了。时光是骎骎的驰过去。为你们之父的我,那时怎样的映在你们的眼里,这是无从推测的。恐怕也如我在现在...
森欧外 高的塔耸在黄昏的天空里。 聚在塔上的乌鸦,想飞了却又停着,而且聒耳的叫着。 离开了乌鸦队,仿佛憎厌那乌鸦的举动似的,两三匹海鸥发出断续的啼声,在塔旁忽远忽近的飞舞。 乏力似的马,沉重似的拖了车,来到塔下面。有什么东西...
森鸥外 木村是官吏。 或一日,也如平日一样,午前六点钟醒过来了。是夏季的初头。外面是早就明亮了的,但使女顾忌着,单不开这一间的雨屏。蚊帐外是小小的燃着的洋灯的光,这独寝的闺,见得很寂寞。 伸出手去,机械的摸那枕边。这是寻时表。是颇大的一个镍表,有...
夏目漱石 克莱喀(W.J. Craig)先生是燕子似的在四层楼上做窠的。立在阶石底下,即使向上看,也望不见窗户。从下面逐渐走上去,到大腿有些酸起来的时候,这才到了先生的大门。虽说是门,也并非具备着双扉和屋顶;只在阔不满三尺的黑门扇上,挂着一个黄铜的敲子罢了。在门前休息一会,用这敲子的下端剥啄剥啄的打着门...
夏目漱石 大刀老人决计在亡妻的三周年忌日为止,一定给竖一块石碑。然而靠着儿子的瘦腕,才能顾得今朝,此外再不能有一文的积蓄。又是春天了,摆着赴诉一般的脸,对儿子说道,那忌日也正是三月八日哩。便只答道,哦,是呵,再没有别的话。大刀老人终于决定了卖去祖遗的珍贵的一幅画,拿来做用度。向儿子商量道,...
芬阑 亚勒吉阿 也像许多别的农夫和流寓的人们一样,跋垒司拉谛密珂忽然想起来了,到“亚美利加”去。这思想,不绝的烦劳他,于是他一冬天,即如正二月时节,全不能将他抛开了。现在这已经不只是时时挂在心上的想头了,却成了一种苦恼的真心的热望。他的思想,已经留连于亚美利加的希望之山,而在那地方,访求着他...
芬阑 明那·亢德 人叫伊“疯姑娘”。伊住在市街尽头的旧坟地后面,因为人在那里可以付给较为便宜的房价。伊只能节俭的过活,因为伊的收入只是极微末:休养费二百八十马克和手工挣来的一点的酬劳。在市街里,每一间每月要付十马克,伊租伊的小房子只七个,这当然是不好而且住旧的了,火炉是坏的,墙壁是黑的,窗户...
勃尔格利亚 跋佐夫 人取他入营的时候,他藏在草料阁上的干草里,……年老的父亲往镇里去了,为的是央求官府,不要取威尔珂 [Velko,勃尔格利亚人的名字,和益尔伏忒与塞尔比亚的 Vuk 相同,意义是狼。(俄文称狼为 Volk,波兰文是 Wilk。)] 去,因为他是独养子,没有人能理生计,饲牛和布种的了。 ...
俄国 阿尔志跋绥夫 一 和一个沉默寡言的巡警做了伴,医生跨过了潮湿的边路,穿着空虚的街道走。他的高大的模样在这边路上,仿佛反映在破碎的昏暗的镜里一般。围墙后摇着干枯的树枝;大风一阵一阵的吹,冲着铁的屋山,而且将冷的水滴掷到人脸上。倘使他的怒吼停顿下来,那就...
俄国 阿尔志跋绥夫 自从妓女赛式加霉掉了鼻子,伊的标致的顽皮的脸正像一个腐烂的贝壳以来,伊的生命的一切,凡有伊自己能称为生命的,统统失掉了。 留在伊这里的,只是一种异样的讨厌的生存,白天并不给伊光明,变了无穷无尽的夜,夜又变作无穷无尽的苦闷的白天。 ...